清都

疏导课

我一脸丧气地走进陈烙的办公室的时候,时间是十九点五十七分。
陈烙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,难得穿了身白大褂,里面套的居然还是凉迟早就改版的男式正装,白衫黑边,红领带扶手上一搭,三颗扣子开到底,衬得她脖颈线条修长细秀。
老陈抬了抬眼皮,一双鸳鸯眼看过来,我倒也不算特别不自在,往后一靠,等着她先开腔。
谁料她似笑非笑,死活就是不开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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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这厮想说什么。无非就是老几套,陈烙一向这样,吊儿郎当有点欠抽的皮囊,皮囊吊着一颗细如发的心。今天不过是不知道又发什么疯,新换个玩人手段,不足为奇。
我俩对视。陈烙继续笑,我的视线焦点从领口上滑,移到那只新变灰的眼睛上去。
灰里夹黑,灰的那层又有些绿。半秒之后,那双眼睛一抬,笑了。
情流于表,艳而不浮,那道浅疤更加分明,如果换上颗泪痣,大抵没这么好的效果。
和我家小姑娘毫不一样。
陈烙下巴扬扬,问:“喝茶?”
一叠茶包放在茶几上。她向来喜欢的扶手椅旁添了溜不三不四的木架子,一套茶具叠于其上,碧绿青翠,倒是漂亮。
而我的视线仍止不住移向她。
陈烙今日这身实在漂亮。她身上本就有股野气,平日穿着常服只是不错,偶尔为迎合某些人审美,换上甜美风格的,更是兵马俑上套蓬蓬裙。偶尔换换中性装扮,不说话的时候,似笑非笑,鸳鸯眼透过平光黑框看过来,野性有了十分,居然还有八分艳色。
我心里那点求不得意难平就这么慢慢平了。
“你看了老子二十分钟。”
她拿起领带,走向镜前。
镜子本是为来客而设,正对门口。她对着镜子整理仪容,我自然看的一清二楚。陈烙透过镜子和我对视,笑里藏针,学老师学了个十成十。
“有时候换换口味也不错,不是吗?”
我沉默了两秒,问:“所以这两天江政委穿的是蓬蓬裙?”
陈烙咳了一声,扶住额头。
“你快闭嘴吧。”
我笑笑,笑完又叹口气。
“平生只合尊前老。雪满长安道。”
“年少不识愁滋味,便莫强说愁。”
“遍地关山行不得……”
“无事瞎唠不如滚。”
我摇摇头,转身推门。
陈烙在后面问:“可惜长念方静鸥?”
我握着门把手,顿了顿。
“可惜明年花更好。”
她当真漂亮。
方静鸥,当真漂亮。
颊肌胜雪,一笑生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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